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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写真>>

                
[美]希拉里·戴维斯 著 曹德俊 付涛 肖荣 张放 译

 

第十一章 败家之徒
 
  1994年,基德·皮博迪基金的一名年轻债券交易
  商约瑟夫·杰特伪造一笔交易,造成的后果是:该基
  金会损失2.1亿美元。
 
  日本大和银行的另一位交易商筑成了11亿美元
  的亏损,然而他的上司还伙同他掩盖事情真相。后
  果:大和银行被驱逐出美国市场,所有在纽约分部工
  作的大和员工丢了饭碗。
 
  当一名交易商行为不轨时,情况会怎么样呢?
 
  1995年2月,英格兰银行的董事们面临困境,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终于发生了:巴林银行摇摇欲坠。
 
  英格兰银行行长埃迪·乔治是巴林银行主席彼得·巴林的好友,深感“道德危机”迫在眉睫。乔治清楚,要是他忽视严峻的现实,援助巴林银行,就等于向伦敦所有银行发出一个信号:你们可以为所欲为,央行会给你们收拾烂摊子。这好比是在一艘正在迅速下沉的船中不断向外排水。另外,乔治深感忧虑,要是筹不到解救巴林银行的紧急贷款,国际金融市场就有可能面临一场机构风险。
 
  乔治面对声名显赫的巴林银行即将倒闭的残酷现实,感到十分为难。巴林银行是伦敦一家最古老的商业银行,它比起它曾给予贷款的大多数企业及政府机构都更历史悠久。二战大空袭和无数次金融危机巴林银行都挺过来了。
 
  而现在,巴林银行的光辉将因一名交易商的行为而消失。不采取任何挽救措施,眼睁睁地看着巴林银行倒闭,就好比是为了修一座摩天大楼拆掉一座古城堡。现代塑造着我们,历史也在塑造我们。巴林银行在伦敦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地位不得不使人们深思掂量。
 
  巴林银行的辉煌历史引人入胜。多年来,巴林银行家族共获得了5个不同的爵位。在过去的100年中,共有5位巴林家族成员分别出任英格兰银行行长及董事。威尔士王纪戴安娜身上都流着巴林银行家族的血液。
 
  巴林银行为杰弗逊总统的“路易斯安娜“购地合同提供了贷款,该交易使美国面积扩大了一倍。拿破仑也就用卖地所得的1500万美元同英国打仗。巴林银行在全世界向贸易融资,在对中国的茶叶贸易中开着自己的茶船。还向葡萄牙、法国、俄国、印度、伊拉克、埃及和比利时等无数国家放过债。巴林银行不仅是造就国王的银行,有时它甚至比国王及英格兰银行更加财大气粗。
 
  报纸是这样报道的:
 
  一位28岁的交易商赔了10亿美元,葬送了曾向
  路易斯安娜购地合同融资的银行。
 
  巴林银行遭受4亿英镑重罚。英格兰银行介入以
  避免世界市场恐慌。
 
  巴林银行注定要破产,市场人心惶惶。
 
  5亿英镑的诈骗案搞垮了女王的银行。
 
  周末举行的英格兰银行紧急会议,以及那一夜在彼得·巴林银行的办公室进行的最后会谈均告失败。各大传媒争相报道。数字屏幕从左向右扫出一行字:在新加坡的28岁“疯狂”交易商打个赌,输掉了银行的全部自有资产。债主纷纷上门,围攻这家最古老的商业银行。这对于巴林银行分布在世界各地的4000多名雇员来说简直是个晴天霹雷。女王陛下、查尔斯王子及其皇室成员个个龙颜失色。巴林银行家族的尊严同银行命运息息相关,现在则威仪扫地。巴林银行的员工面对这个巨大打击,头低下了,眼睛蒙上了,有的干脆坐在地板上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最初,尼克·李森的工作仅是接受处理订单。他在新加坡国际货币交易所大厅接电话,确保巴林银行交易商得到期货和期权买卖单,以便决定委托人到底是买是卖。
 
  后来,李森也开始从事交易工作。通常,巴林银行在新加坡的期货分支是在大阪与新加坡两个市场间套利,从细微差价中赚钱。该分支刚从这些交易的佣金中赚钱。在巴林银行看来,这种交易是没有风险的。李森看涨日本股票市场,他未经授权大量购买,在日经225指数上积累了一个多头,又没有套期保值来防范风险。表面看来李森在赚钱,而实际上伪造了一个假账来掩盖亏损。李森之所以能蒙混过关,是因为他身兼二职,即是交易商又是会计师。这种做法在银行业是反常的。
 
  李森的交易亏损不断加大。到1993年底,账面上的亏损额为2300万英镑,1994年底则升为2.08亿英镑,1995年2月是8.27亿英镑。李森卖出了期权向假账拨钱以减少亏损,试图平衡账目。然而此时的巴林银行却面临更大的风险,因为其期权交易的成败将取决于日经指数不能跌破18500点。
 
  1995年1月17日,日本神户发生了大地震。由于地震造成了巨大损失,以及对经济前景的担忧,市场变得动荡起来。李森猜测市场会出现反弹,又买进了更多期货。1月23日,日经指数跌至17800点。李森不但没有收手,反而加倍下注,他孤注一掷,认为自己有回天之力。到了2月23日,李森手上有6万多份期货合同。在他的自传“疯狂的交易”一书中,李森这样回忆起当天的情况:“我把市场上能卖的都买了。”2月23日收市后,李森手头仅开放利率期货合同就有50%,还有25%的另外的合同。这天晚上,李森离开了交易大厅,再也没有回来。他的亏损太大,拖垮了巴林银行。到了2月26日,巴林银行正式破产,损失总额高达9.27亿英镑。
 
  审计员是干什么的?内部审计及外部审计都到哪儿去了?当这些审计人员在1995年1月向李森质疑时,李森假造了一封客户信件为其账户上的损失辩护。2月份,他又伪造了一些文件与客户信件。审计人员也就当了真,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信笺纸上方有“发自尼克与莉莎”的传真抬头。最初,李森的新加坡之行完美之极。这个讲土话,没有任何文凭的穷小于,在28岁时本应为自己、为巴林银行赚进大把钞票。哺育他长大的沃特福特小城已被远远抛在脑后了。
 
  李森于1989年受雇于巴林银行,担任清算文员。1992年,他被调到新加坡。1993年,李森领导的小组为巴林银行赚取了近20%的利润。李森本人得了20万美元奖金。1994年,他又为巴林银行赚进3000万美元,领到了72万美元奖金。新加坡国际货币交易所是李森成长的沃土,为他迅速发迹创造了绝好的环境。
 
  在市场看好,新加坡国际货币交易所的成交量不断上涨时,当地交易商关注着李森的一举一动,因为他们知道李森能领导市场。巴林银行总部本应有所警觉,特别是管理人员不应不断汇款满足他追加保证金的现金要求。随着李森迅速积累起大量期货合同,亚洲其他银行开始有所注意,外界传闻四起。1月17年,摩根·斯坦利银行及戈德曼、萨克斯银行在他们的早报中警告说,利用巴林银行可能会有反风险。亚洲传闻终于大白于天下。李森承认了两项罪名,一是欺骗巴林银行的审计员,二是在新加坡国际货币交易所作弊。李森被判6年半监禁,至今他仍在新加坡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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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森的自传中,他不是怪自己,而是无休止地指责他人。尽管李森写道:“我是个骗子。”他有的是小聪明,这点是毫无疑问的。李森被丢进一个机会遍地的环境。终于混出了头。但问题在于他是怎么个奋斗法的。李森工作十分努力,早·晨6点至晚上7点,他一直在交易大厅工作。这仅仅是因为他的价值观同别人不同。
 
  李森从事的未经授权的业主交易,据说他没有用价格模型,没有套期保值,终于酿成巨额亏损。他还居然造假账加以掩盖。损失太大,巴林银行无力偿还,只好破产。
 
  消息传出后,国际传媒不断强调说他太年轻(28岁在这行中不算小),有的又说他赚了太多钱,因此贪婪是问题关键,(比起其他行业,证券业人士大都能挣大钱)。这些都没有抓住问题的要害。李森从不认为他的自定规则有哪不对,若这些操作非法,他就会为其行为其辩护。李森写道:谎言,统统都是谎言。我在筑起一座谎言之塔,一旦其中一个被揭破,整座塔就会倒塌,将我掩埋。证券业是个脆弱的行业,经不起像李森这种人的破坏。而这些人所从事的交易又都是建立在信用基础上的。是信任的纽带连起了金融界。纽带的断裂也会摧毁金融界。很显然,巴林银行管理阶层都忽视了一连串的警告。李森每天向伦敦要钱来交保证金,这些钱笔笔数目庞大,不断累积。伦敦清楚,李森的交易额是他许可范围的至少4倍。李森最多只能从事200份日经期货合同买卖,实际上他进行的交易远不止这些。哪怕仅有一次,李森都应请示上司,然而他却是无数次这样干。
 
  任何时候,只要有一个交易商赚取引人注目的高额利润.就应亮起红灯。必须得有人监督他。因为高利润也就意味着高风险。在巴林银行,李森被同事视为专家。电话记录显示,他的上司多次接受了他对市场的分析。当李森不断推迟削减头寸时,上司也相信了他的判断。
 
  巴林银行的管理失败是令人诧异的。李森的头寸根本就不应有那么大,若有人在亏损四千或五千万英镑时打住他,巴林银行能轻而易举地消化吸引这个亏损。与市场对着干是发疯。整个市场都知道李森的头寸。所以只要李森指挥手下交易商进入交易间,人人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人们也会随行报价。一旦市场清楚你的头寸,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你的交易成本就大了。
 
  另外,之所以李森未受监督,还存在这种可能,即经理们也要分享他的利润。这点着实令人不安。只要李森还在赚钱,经理就不会管他。当经理们在交易商的交易中也有一份时,他们也就缺乏主动监督手下人的动力。伦敦的巴林银行退休员工的奖金多少也取决于李森的贡献大小。
 
  斯坦利斯拉斯·雅苏科维奇对飞黄腾达的交易商持这么一种看法:
 
  我记得我有一位老友叫哈罗德·门德尔森,他是
  怀持威德人。他很早就告诉我,管理交易商的诀窍其
  实十分简单。一个交易商越赚钱,你越监督他;当他
  赚的钱太多时,你就炒他的鱿鱼。我一直记着这点,
  事实上,人们恰好相反。当一个交易商发迹时,他所
  受的监督也相应减少了。他会对经理说:不要管我,
  要是你插手我的业务,你就会降低我的盈利。若交易
  商越这么讲,麻烦也就越大。
 
  巴林银行的破产,责任全都在管理层上,把个年
  轻人派到新加坡,特别是在他的SFA申请已被推翻,
  本身就有问题的情况下。这个年轻人从未在国外工作
  过,他对行情一无所知,他天真得不得了。把他远远
  地丢在一边,没有任何培训、监督,什么都没有,是
  对雇员的犯罪。我的意思是,巴林银行这么干是个重
  大的管理失策。
 
  利奥·梅拉梅德在事后也发表了他的看法:
 
  巴林银行是我所知道的缺乏内部管理的一个最好
  的例子。缺乏内部管理只会自食恶果。你怎么可能让
  经理对危险置之不理,他们无法监督交易商。经理必
  须察觉到风险,巴林银行、住友、大和的问题都向金
  融界说明了一点:你必须有足够的内部管理,才能使
  经理及公司不被任何一位交易商的花言巧语所蒙骗。
 
   埃里克·森伯格则是这样看待巴林银行一事的:
 
  在美国,很难会发生一个李森拖垮一家公司的
  事。当然我们也有我们的问题,像基德·皮博迪基金
  会的杰特发生的这种事。但3亿美元不至于让一家公
  司破产。我认为真正的原因是今天的变化太大了。当
  李森远在新加坡大买特买时,可能大多数巴林银行人
  还根本搞不清“期货”是怎么回事。只要他的账户还
  看得过去,也就没有多嘴。我不知道为什么巴林银行
  等了这么久才开始询问李森。
 
  卡罗琳·杰克逊认为李森事件是迫使他离开衍生工具行业,到国际换汇与衍生工具协会工作的一个主要原因:
 
  我在市场上滚了13年。新闻界都逮着李森不放。
 
  首先,这仅是一个市场的问题,但新闻界想把人人都
  牵进去。我真的认为是时候了,我应把衍生工具带给
  我的都还给这个行业。我会尽全力游说,努力让监管
  当局理解衍生工具,看到它是多么重要,多么宝贵,
  发挥着多么重要的作用。然而条条款款太多,这对任
  何人都没有好处。尼克·李森的头像出现在《时代周
  刊》的封面上。我们又读到了另外两名交易商——俊
  井彦口和滨冈泰夫的故事。我们从中知道了他们的背
  景,以及他们如何蒙骗管理人员的伎俩。
 
  据称,滨冈泰夫有“百分之五先生”的雅号。他擅自从事铜交易,给住友公司酿成了26亿美元的损失。美国的对冲基金在进行市场调查后认为,滨冈会因预期的铜供应增加而不堪一击。于是,这些基金大量抛售,基本上完全挫败了滨冈,给他的头寸造成巨额亏损。滨冈可能是有史以来损失最大的单个交易商。
 
  滨冈是世界上最大最有影响的铜交易商之一。交易最大令他信誉卓著。滨冈的大成交量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正是为什么他得了“百分之五先生”这个绰号。据估算,他拥有世界铜市场交易量的5%。据说,日本住友公司拥有或控制了伦敦金属交易所置放在美国加州库房里70%的铜。掌握如此大量的铜,很显然,滨冈能影响铜价,人为地抬高价格。
 
  住友董事长披露,尽管公司报告1995年铜交易额为1994亿美元,实际上滨冈有一个秘密的独立账户,该账户上的年铜交易额为200亿美元。据称,滨冈在10年间一直从事着未经授权的铜交易,与之相关的全部信函都直接寄给他本人而不是公司会计部。与此同时,滨冈还有秘密银行账户。
 
  滨冈的操作如下:以低于成本价出售铜,给顾客提供方便,保证客源。再进衍生工具交易来弥补损失,并把亏损记录在独立账户上。在佛蒙特的一位交易商大卫·斯雷尔克德察觉到有点不对劲。斯雷尔克德早在1991年就收到一封滨冈寄给他的信,要他书面证明一桩根本不存在的价值5亿美元的交易。大卫称他把信交给了伦敦金属交易所,但交易所未采取任何措施。
 
  美国的监督机构——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手头掌握了一些材料,怀疑滨冈与市场反常有关,并向英国方面施加了压力。美英联手说服住友官员调查滨冈的交易。当滨冈得知住友对银行记录的调查会导致盘问他本人时,向上司坦白了一切。在滨冈向上司承认他的巨额亏损后的第二天,铜价暴跌10%。1990年11月,滨冈以诈骗罪在东京被捕,1997年2月,东京地方法院开始了审判。
 
  住友清不清楚滨冈在干什么?他们是清楚还是有意掩盖.以待行情好转?或仅是由于监督不力或是内部管理不善?滨冈劣迹败露让人们不禁要问,到底是滨冈一个人的行为,还是有一大群同谋?该不该指责滨冈工作的东京?
 
  伦敦金属交易所的铜及其余5种贱金属的年交易额为2.5美元。全球90%的铜交易是在伦敦金属交易所成立的。多年来,新闻界不断批评交易所监督无力。去年,交易所后院起火,一名交易商胡安·巴勃罗·达维拉使智利的国有铜公司科德尔公司损失2亿美元。在滨冈丑闻的阴影还未散去之时,交易所的形象又再次受到打击。
 
  伦敦的一位消息灵通人士的看法则迥然不同:
 
  当人们知道那个人在东京,但却在伦敦进行交易
  的住友交易商的丑闻后,铜价暴跌,伦敦金属交易所
  设法保持了市场秩序,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不简单。然
  而我没有在任何一张报纸上看到有人提出我们应加强
  监督,一点都没有提到这件事。伦敦有生意做。伦敦
  金属交易所在全球的市场份额再度上升, 因为人们看
  到交易所有戏。铜交易是伦敦金属交易所的一个大项
  目。
 
  但媒体却不这么看。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不,简
  盲是一片漆黑。人们学到了这么一点,要是你要做大
  买卖,就去伦敦。伦敦金属交易所有自己的规矩。世
  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与交易所的公司做生意,只要你
  是个客户就成了。问题在于——交易所的主要目的就
  是满足客户的需求,提供流动性,并维持市场秩序。
 
  伦敦金属交易所完全符合这些要求。
 
  住友公司不是伦敦金属交易所成员,仅是个客户,不受其规定约束。是美国商品交易监督机构介入,施加了压力,让伦敦交易所着手调查在美国方面看来是反常的操纵市场行为。
 
  滨冈事件之后,许多观察家认为也许住友应承担部分责任。公司对滨冈太放任自由了。住友制定了一个新的流通机制,外汇或商品业务的首席交易商不得在同一位置上坐4年,其下属员工不得超过3年。公司认为这样做能减少象滨冈那样一个交易商长期掩盖亏损的可能性。日本大藏相还呼吁金融机构设立交易额上限,制定切实可行的规则,并要做到有法必依。
 
   井口俊彦则是另一位所谓的大师级人物。在令人难以置信的8年间,他伪造交易,隐藏了3万份未授权就签订了的合同。井口是日本大和银行在纽约的资深债券交易商。大和是日本第五大银行。最初,井口只是想掩盖一笔20万美元的亏损。后来亏损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一发不可收拾。累积的巨额损失迫使大和银行不仅向美监管机构缴纳3.4亿美元罚金.还得从收入中划掉11亿美元赔偿,最后关闭其在美国的全部业务。井口本人以贪污、金融诈骗及阴谋罪被判4年监禁,并处260万美元罚款。这件事令金融界大为震惊,一个交易商显然有足够的能力给整个市场带来麻烦。不仅如此,更令人不安的是井口及其上司还合谋将真相掩盖达两个月之久。大和员工作证说,管理层在井口坦白后参与策划掩盖真相,并让井口保持沉默,好让他们有时间找出对策。
 
  还有非洲籍美国人约瑟夫·杰特,此人是在麻省理工大学与哈佛大学受的教育,是基德·皮博迪基金会的一颗冉冉升起的耀眼明星。据称,杰待在任政府债券部门主管的两年半间期间,编造了3.48亿美元利润,并掩盖了8300万美元的亏损。有时,杰特代表着50%一60%的市场份额。同巴林银行一案类似,在某种程度上.杰特的顶头上司也会因杰特创造的利润多寡决定自己的奖金数量。
 
  纽约证监会的报告显示,杰特的上司仅仅检查他每天的净库存,对他的订单、清算情况及成交方从不过问。显然,这位上司从未调查过杰持有什么本事能赚那么多钱。据档案记录,L992年杰特的利润,比基德·皮博迪历史上最高的各式债券交易利润还高出100%。
 
  杰特从事的是美国联邦政府债券交易。这些债券中的零息债券被称作条式债券。据称,杰特使用了一种极不寻常的会计方法。在这种方法下,交易看起来都在赚钱。杰特将条式债券交易输入公司的电脑,并指令系统在第二天结算。该系统认为杰特的指令都是真实交易,于是系统发出订单,会计记录也会相应地在公司账户上记录在案。该系统认为这些交易都是赚钱的,而实际上都是不赚钱的买卖。杰特在两年内从一个毛头交易商爬到了政府债券业务的部门主管位置,领导着15名交易商。常人看来,他的升迁实在太快了。1993年,杰特就得了900万美元的奖金。基德·皮博迪基金会还授予他“主席奖”,认为他是公司头号赚钱高手。
 
  后来呢?基德·皮博迪基金会说该杰特个人负全责,并炒了他鱿鱼。基金的母公司通用电气公司,划定了2.1亿美元的收入,把大部分基德·皮博迪基金股份卖给了派恩·韦伯。杰特作证时说他是替罪羊,他的上司对他的交易一清二楚。
 
  就算上司们真的不知道详情,他们也是难辞其咎。这没有什么借口好找。杰特的老板爱德华·塞鲁罗,于1991年以未认真监督手下交易商为由,被全国证券交易商协会责罚,证监会取消塞鲁罗证券交易资格1年(他管理固定收入证券部门,同时担任管理及执行委员会成员)。1996年5月,证监会开始了有关杰特欺诈案的听证会,但杰特仍不停叫冤,为自己开脱罪名:“我要同指控我的人抗争到死”。在查特看来,他没有欺诈,因为他所有交易都被记录在案,随时可供检查。
 
  汤姆·雷恩现为美国股票交易所董事长。当他在基德·皮博迪基金工作时,干的就是风险管理:
 
  情况还是老样子,不管是滨冈、井口,还是李
  森,问题总是相同的。这些人相对自由独立,很少有
  人监督他们,甚至根本没人监督他们。有个监督办法
  就是看交易商的存货清单,每个交易商都有隔夜存货
  清单,可以搞清楚次曰早上手上有些什么东西。每个
  交易商只能被赋予一定的权力,从事一定种类、一定
  数量的交易,若他要越界就得经批准。
 
  交易商有赔钱的时候,这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市场风云变幻,人际关系也在变,因此也就会有亏损,这同有赢利一样正常。但为何出现非同寻常的亏损,问题就是因为太多自由,太少监督。
 
  在雇佣一名交易商之前,一定要知根知底。现任福特基金会首席投资官的琳达·斯待鲁夫就是这样做的,即使这个人已涉市多年:
 
  我记得我刚到福特基金会时,第一件事就是得雇
  佣一名高级交易商。我着手的第一件事就是致电跟我
  们有业务往来的主要公司,询问他们最佳人选是谁,
  必须是个诚实正直的人。另处还发生过许多交易丑
  闻。总的说来,买方交易商没有卖方交易商薪水高。
 
  于是也就会花样百出得回扣,在交易中私自分成,或
  固定从一家公司购买股票。若你没有适当的监管机
  制,就会出现李森、杰特这类案件。你怎么可能知道
  你的交易商把买单递给那个人,是因为他们是好朋
  友,还是他能从中得好处?
 
  这得靠你的判断。你应该心里清楚,你雇佣和保
  留下来的员工是真正为公司利益着想的员工。我认为
  许多监督人员并不清楚实际交易情况,没有人愿意承
  认他们搞不懂手下入的业务。于是他们会说:“只要
  你能赚钱,就只管干。”
  没有人敢担保交易丑闻不再发生,只能说有程度上的差别。我们完全有能力控制交易量,监控每天的头寸,设立风险管理机制。若你能学会更好地运用高科技手段,就能防范很多不幸事件发生。你能将损失控制在最小程度,避免问题越来越大。许多公司只注意获取最快、最先进的交易系统,却不愿获得同样高级程度的监管系统。这种系统能监督交易大厅里的一切活动。然而,监控系统总是跟不上交易系统的发展。李森、井口和滨冈丑闻中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既要交易又负责记账。一般说来,这两项工作是分开的,能有效地监督交易商。若会计工作独立在外,交易商就无法隐藏私立账户,掩盖亏损。为什么交易商会陷入这种困境?老实说,他们有时犯一些愚蠢的错误,事后羞于见人,就想法掩盖。有的人手头拿着大量合同,企图等着行情看涨时再出手。有时这些人会承认失败,承担损失,第二天照常上班。有的人则干脆撕毁记录,能把事情掩藏多久算多久。为什么公司又会陷入这种困境呢?主要原因在于缺乏监督,没有有效的内部管理,没有向交易商提出足够的警告,宁愿让交易商自行其事,只要他还在赚钱。愤愤不平者告诉我们,有些丑闻中的交易商,不过是他们背后的大经理们的替罪羊。
 
  将来,新兴市场可能出现比成熟市场更多问题,它们是金融公司扩展业务的地方。新兴市场在瞒珊学步时就被拉进了世界市场,国际大银行及投资公司峰涌而至,抢占市场份额。1994年,新兴市场交易额达到2.8万亿美元。为了规范市场,1992年新兴市场交易商协会制订了“行业规范”,作为行业标准,被用于自我监督,以促进市场的健康发展。
 
  任何时候,只要市场在扩大,新的金融产品就会被推出。在这个时候,大多数使用者对此还不太熟悉,但又把它吹得天花乱坠。在这个时候,交易商就容易出现用高额利润的期望掩盖了巨额亏损的可能性。当人们跃跃欲试时,混乱也就在所难免。新市场中的新手运用新工具只能是增加风险。你可能会因为没有人懂行而出问题。真正的监控只能是源于公司的管理阶层。确保手下人清楚并有动力承担起他们的职责。尼克·李森是在一个受监督的交易所从事最简单的期权和期货买卖。这些交易本身没有什么大问题,然而巴林银行的高级管理人员却被指责说他们没有搞清楚李森在搞什么交易。
 
  亚伦·惠特是第一波士顿银行的CEO、衍生工具的发明考之一。他这样讲道:银行的高级管理层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清楚什么是风险。10年前,这些人什么都不懂,无知得惊人。现在一切都变了。高级经理们懂得风险、系统风险,什么样的风险都懂。他们能运用各种电脑工具软件将风险分解处理。但是,疯狂的交易商仍敢胡作非为,酿成巨额亏损。总是有这样的可能的。从外部来看,管理者监督着交易商,看他们是否串通一气,形成对整个系统造成损害的风险。新加坡与大贩的交易所之间的竞争导致两个交易所信息不畅,这就使得李森这类人的阴谋更易得逞。问题在于,每个国家都对境内的市场有这样那样的规定,然而金融市场是没有国界的。若哪个国家试图加强管制,生意就会跑到没有管制的国家去。欧洲美元市场就是这么产生的。
 
  交易所之间的紧密合作与信息交流是个办法。管理当局若能用更先进的技术、更优秀的人才武装自己,又是另外一条路。监督当局以及他们订的各条规定的一个不足是它们是不同时代的产物。管理者似乎从来就没有完全理解当今市场的复杂性,做到与市场同步,更不消说领先一步了。随着金融市场不断起用最优科技手段与人才,监督机关总是占下风,总是趋于被动或束手无策。我并不是说管理当局应断然加强管制,在危机期间停止一切交易。这样做只会使危机扩散升级。最糟糕的事莫过于市场没有流动性。相反,我们应给管理当局提供最新科技手段,鼓励他们加强对话,加强合作,制定跨越国界的全球性规则。这样,他们才能在危机愈演愈烈之前有必要的手段加以应付。这种管理不是过去那种居高临下的管理,而是平等地协调、教育、沟通以及引导。
 
  1997年,G—30建议私人投资部门加强自身管理,这十分令人鼓舞。G—30还建议全球50家最大的金融机构制定共同遵守的一套标准,它跨越国界,超跨职能,适用于整个金融体系,而不仅是银行业。银行业已有巴塞尔委员会的监督。同时,该标准对资本市场也应适用。卡罗琳·杰克逊坚决认为正式条款不会有用,她以自己的市场为例:
 
  事实是,若对现金交易市场无能为力的话,对衍
  生工具市场也会一样。如果你去管理衍生工具市场,
  人们就会去现金交易市场。人们用衍生工吕而不是现
  金。是因为前者更经济,这意味着衍生工具价格更合
  理,人人都从中受益。他们能为公司降低成本,增大
  调动资金的能力。迈伦·斯科尔斯也说,在一定时候
  一定情况下,人们在绕了个大圈子后才发现,原来可
  以在现金交易市场而不是衍生工具市场做成更多的
  事,且成本更低。
 
  加强证券公司及银行的内部管理,就必须铲除从前的那些自由散漫作风。当然,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监督机制,总会有人要生乱子。但更多的人会以李森、井口等人为前车之鉴,不守规矩的人会越来越少。由于损失惨重,目前管理层已着手加强管理,防患于未然。例如,忠诚投资公司的一名交易商若要超过其交易范围违章操作,他的电脑屏幕上就会有红色闪烁,以示警告。事后,一份书面报告将自动送交到公司监管部门。另外,人们还可使用“交易点”交易系统,这种系统能有效地防止交易商越界,交易主管能在自己的电脑上随时监控手下任何交易商的交易情况。现在,要想再隐藏什么东西就困难得多了。在信息技术的帮助下,没有人能找借口说管理人员不能有效地监督交易情况。对于市场上多数甚至是全体交易商来讲,都清楚这么一点:照章办事也能挣大钱,何苦去挺而走险呢?
 
  90年代中期的交易丑闻给我们指明了交易界的症结所在。这些丑闻也提醒众人,所谓“魔术师”、“市场之王”、“牛仔”、“明星”之类的人物还会出现,但仅是昙花一现。一个交易商单枪匹马肆无忌惮地调用巨额资金炒作股票确实了不起,但一个人很难长期操纵市场。再说,这也不是一个人干得了的事,管理人员不同意,他就难以成功。
 
  加里·兰佩奥尔对前景充满了信心:
 
  每个行业都有害群之马。总有那么些人不太诚
  实,不按道德规则办事。实际上,我认为我们在消除
  这些不良分子上干得十分出色,比大多数行业都好,
  当然,更不用说与国会相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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